
“孩子,這是你的傘,你最喜歡的小紅傘,下雨了,媽媽來給你送傘,已經(jīng)過了放學的時間,你的身影我卻再也看不見……”去年5月31日,加拿大上百個華人社團聯(lián)手舉行大型四川汶川地震賑災籌款義演,我走到多倫多市政廳廣場現(xiàn)場的臺上,朗誦了一首詩《孩子,這是你的傘》。
這時,天空大雨傾盆,仿佛也在流淚。我在流淚,全場的觀眾在流淚。地震讓我們?nèi)澜缛A人的心連在一起,也勾起了我對地震的回憶。
記憶畫板上的三次地震
我永遠不會忘記。那是2008年5月12日的一個清晨(多倫多當?shù)貢r間),我起床后如常打開電腦瀏覽新聞,突然,中國汶川發(fā)生8級大地震的消息鋪天蓋地呈現(xiàn)在眼前,那些奪人心魄的慘烈畫面撞擊著我的心扉。
地震的字眼,再次從撕開的記憶中跳出。
1966年3月,河北邢臺發(fā)生6.8級地震。那時候還處于懵懂年紀的我,住在距邢臺幾百公里的渤海灣畔一個城市里。地震時周圍萬物晃動、驚恐的人群往外跑的情景,是地震留給我的第一印象。
10年后,河北唐山發(fā)生7.8級大地震時,我已是駐扎在離震區(qū)百多公里的一家報社記者。這一次,我更強烈地感受到大地毀滅性的顫抖和吼聲。災后十多天里,我奔波于唐山和附近城鄉(xiāng),在一片片廢墟中采訪,親眼目睹大自然的殘酷無情,家毀人亡、血淚遍地的悲痛,一幕幕凄慘的畫面,在記憶的畫板上深深地刻下了一道道痕跡。
大學畢業(yè)后,我便輾轉到加拿大定居。誰料想,大地震又再一次發(fā)生在我的祖國!
震撼心靈的援助畫面
這一次,不能像32年前那樣親赴災區(qū)去盡份力,但“能為災區(qū)人民做些什么”,我反反復復地重復著這句話。
捐款,捐款,除了自己捐款,還要想方設法為災區(qū)籌集更多的善款。
加拿大的華人社區(qū)動起來了,加拿大各界動起來了,各種機構、各種形式的捐款活動如火如荼地在加拿大各地迅速展開。加拿大政府對民間向四川災區(qū)捐款“1比1”的承諾,催動著更多的捐款善舉。我參與了其中一些籌款活動的組織工作。那些日子,不分晝夜,把時間填得滿滿的,不讓悲痛的神經(jīng)有片刻的松懈。我挎著相機四處奔走,那些與災區(qū)同樣震撼心靈的畫面一次次感動著我。
這份感動,首先來自身邊的女兒。從小跟著父母走南闖北的女兒,雖然在海外長大,但是沒有忘記故土。她說周末要自己打工掙錢捐給災區(qū),但是那兩天她高燒不退,晚上從醫(yī)院看急診回來,第二天仍堅持去打工,把兩天掙到的兩百元加幣全部捐給了災區(qū)。在上百個社團聯(lián)合舉辦的“5·31”大型賑災義演活動中,她是6位節(jié)目主持人中最年輕的一位。能夠親自為災區(qū)的人民盡份力,她覺得是自己的責任。
除了女兒,在這些活動中,還活躍著很多像她這樣在海外成長的孩子們,他們對遠離的故土深感陌生,然而在故鄉(xiāng)人民遭受大難面前,卻都用行動默默傾注著對祖(籍)國的愛。
在中國駐多倫多總領館為汶川災區(qū)同胞舉行的悼念周期間,前往吊唁捐款的男女老少絡繹不絕。一位年輕的父親領著他的兩個兒子默哀后走到吊唁簿前,父親站在一旁,指導著兩個兒子分別在吊唁簿上寫自己的名字,小兒子還不會寫字,父親一筆一畫地示范。這位來自福建、目前在超市做工的父親說,今天他特意請假帶兒子們來這里,就是要讓兒子們記住,他們來自那個地方,那塊土地是他們的根,那里的親人正在遭受災難。臨走時,孩子們舉著稚嫩的小手把自己的壓歲錢放進了捐款箱……
這些舉動僅僅是加拿大眾多捐款活動中的小側面。截至去年6月31日,加拿大民間組織籌到的善款,連同加拿大政府按1比1比例給予配套撥款,對汶川抗震救災的捐款總額達4500萬加元。
血濃于水 生死不離
汶川離我不再遙遠,我和地震災區(qū)依然貼得很近。
正像我在悼念地震遇難同胞的吊唁簿上寫的那樣:32年前,唐山發(fā)生7.8級地震,作為一名年輕的記者,在災區(qū)第一線,我記錄著中國共產(chǎn)黨和全國人民對災區(qū)人民的關懷,記錄著社會各界為盡快讓災區(qū)人民從困境中走出來獻出的關愛,記錄著災區(qū)人民抗擊災難的頑強意志。那時候,我沒有流淚。今天,面對汶川大地震,想起去年在四川成都時的情景,想起那里的人,我流淚了。心一直揪著,不知道能為災區(qū)人民做點什么?梢愿嫖康氖牵沂冀K在海外華人賑濟災區(qū)活動的第一線,記錄著海外華人血濃于水的深情厚誼。無論天涯海角,我們生死不離,海外華人永遠和你們在一起。
邢臺、唐山大地震,我親歷了大自然的無情,見證了災區(qū)人民抗御災難的堅強;汶川大地震,我在萬里之外又目睹了海外華人與祖籍國同胞血脈相連的那份親情,感受著白求恩故鄉(xiāng)人民對中國災區(qū)人民的關愛。地震,不再可怕。在記憶的畫板上,它不再只有黑白色的殘酷,而是糅進了愛的濃墨重彩。(王燕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