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奧斯汀筆下的達西先生,用現(xiàn)在人的說法,就是很“酷”。有錢,有風度,態(tài)度傲慢,少言寡語,又不留情面。初見伊麗莎白時,他說:“她還算看得過去,但不足以打動我!倍粴q的伊麗莎白敏捷的才智,剛柔并蓄的個性,最終征服了這位冷先生,讓他甘心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在Bridget Jones’Diary(《瓊斯的日記》)中現(xiàn)代版的達西先生,似乎就沒有前一個那么鋒芒外露,也沒有那么好的運氣。他選擇的瓊斯小姐,是個抽煙喝酒,體重140磅,說話不經(jīng)大腦,不修邊幅的三十二歲老姑娘。他不得不說:“我喜歡的就是你這個樣子。”這算不算是降低標準了呢?伊麗莎白到哪里去了呢?
《傲慢與偏見》開篇上說:一個有錢的單身漢,一定會需要一個妻子。這是舉世公認的真理,F(xiàn)在恐怕要改寫了,這么寫不知怎么樣:一個有錢的單身漢,一定不急著找一個妻子,而身邊一定會有不少女人。這個世界變了,男人們變了,女人們更變了。達西先生已經(jīng)找不到伊麗莎白了。淑女已經(jīng)絕跡了。
我一直認為,一個女人如果是美麗的,必須是有教養(yǎng)的。女孩子起碼要讀瓊瑤,讀《紅樓夢》,更要讀西方的名著。
西方的文學,比較寵愛女性。讀得多了,自然就會被書中的變得像書中的女人,美麗,風雅,智慧,多學,有自尊自愛,有真知灼見?上,我的想法太不合時宜了。即便在西方這個產(chǎn)生過許多淑女的地方,已經(jīng)沒有淑女了,反而到處都是瓊斯小姐這樣的豪放女。
過去的淑女青春年少,二十歲出頭就找到了愛的對象,婚后從一而終,F(xiàn)在的豪放女中學時就已失身,往往三十多歲,徐娘半老,還是單身,或者已經(jīng)離過一次婚;過去的淑女如《貴族之家》中虔誠善良的莉薩,因為跟男人的一個吻,就把心給了他,自己在上帝的面前不斷懺悔。現(xiàn)在的豪放女卻看性愛如一杯水,跟至少一打以上的男人睡過覺;過去的淑女純情可愛,如托爾斯泰筆下的娜塔莎和吉提。
現(xiàn)在的豪放女卻是言語輕狂,行為乖張;過去的淑女多才多藝,彈琴唱歌,做刺繡女紅,讀書學法文,F(xiàn)在的豪放女會抽煙能喝酒,會上網(wǎng)會炒股;過去的淑女會打扮自己,有仆人照料日常起居,她們穿長裙打羽毛球,撐著傘散步,現(xiàn)在的豪放女穿著超短裙高跟鞋上班,在沙灘上半裸地曬太陽,內衣外穿,夏裝冬穿,不會理家,不會做飯;過去的淑女可以像伊麗莎白一樣跟達西先生風雅機智地口舌交鋒。
現(xiàn)在的豪放女語無忌憚,在辦公室里跟男人真刀真槍地打拼;過去的淑女在舞會上跟中意的男人見面,跳舞,互通情書,F(xiàn)在的豪放女到處參加派對,泡酒吧,和第一次見面的男人共享一夜情緣;過去的淑女和姐妹朋友談論愛情婚姻,講話悄悄。現(xiàn)在的豪放女與單身女友和同性戀異性朋友大談戀愛經(jīng)過和雙方私隱,大聲罵人;過去的淑女如簡愛自愛自尊,又為所愛的男人獻出自己。現(xiàn)在的豪放女瓊斯小姐為了追上達西先生,于眾目睽睽之下半裸著身子在雪中狂奔。
但是,無論是過去的淑女,還是現(xiàn)在的豪放女,她們都想天長地久,都不想孤獨終老,都向往真正的愛情。她們都要動心計,玩欲擒故縱,有時心口不一地說假話。她們在失戀后都會心碎:莉薩為了躲避她無法面對的愛,進了修道院,安娜•卡列尼娜為了失去心愛的人,臥軌自殺。
瓊斯小姐為了拋棄她的男人,辭去了心愛的工作,而當這個登徒子返回來又追求她的時候,她拒絕了他。因為她意識到自己要的不是茍且,而是真正以心相許。淑女和豪放女還有一個不太明顯的共同之處,那就是她們都是命運的俘虜。遇到白馬王子、達西先生,或者Mr.Right,修成正果,純屬幸運。據(jù)說后來她們過著Happy ever after的幸福生活。
我想起前幾年回京時見到一個久違多年的鄰居,小時候讓我仰望的漂亮姐姐。已經(jīng)五十歲了,還是很漂亮。她在美國拿了眼科醫(yī)生的資格,回國開了診所,掙了很多錢。我問她有沒有孩子,她說:我沒有結婚。找不到合適的,我不找了。帶著有一種決絕的口氣,讓人不由感觸。她從一個高雅的淑女,變成了一個寂寞女。
現(xiàn)在中國還有淑女嗎?或者有很多瓊斯小姐式的豪放女。說得不好或者失實或者傷眾,會招來罵聲,所以不下判斷了。但這里那里總聽到關于女人的不好的故事;橥馇、離婚都不算,二奶、小蜜也已經(jīng)不是新鮮的事了。據(jù)說男人們“家里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女人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養(yǎng)小白臉,倒貼,紅杏出墻。據(jù)說有上大學的女學生背著學校偷著打工,做些不光彩的事。有明星歌星被有錢人包養(yǎng)。當然也有女人養(yǎng)男人的,有的女人養(yǎng)出了白眼狼,含辛茹苦地供養(yǎng)男人,直到他有了第三者離開她,她只好跳樓自殺。更不用提有女人生活于水深火熱中了,不久前就出了一個鄧玉嬌。
不去想不好的故事,只看好的故事好了。這個世界上畢竟還有達西先生,他還是需要一個妻子的。瓊斯小姐只要再多點小心自重,避開那些不負責任的登徒子,不失時機地認準達西先生就好了。達西先生接受了不完美的瓊斯小姐,她也就不用寫她那些抑郁沮喪的日記,而用達西先生給她買的新本子,寫下新的人生。人生其實怎么都是過,什么時候都可以當做新的開始。(摘自美國《星島日報》/翎 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