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我們應邀去曼谷給那邊幾所華校的老師講古文課。一路上,我們都在想,那里的老師會是什么樣的?我們備課的內容能否對他們有幫助?坐了11個小時的火車,我們終于到達了曼谷火車站,迎面走來了幾個精神抖擻、滿面笑容的女子,她們便是要上課的華校教師代表。她們非常熱情地接過我們手中的行李,一邊說著:“老師,辛苦了!”負責接待的王惠貞老師說:“我們把兩位老師安排在唐人街的酒店住下,這樣老師們方便一點。今天老師們旅途勞累,我們先吃點東西,然后送老師們回去休息。”說完,遞給我們一份時間安排表,我們覺得她們考慮得很周到,做事也很細心。
第二天,我們便開始了為期三天的講課。當我們到了上課地點,發(fā)現(xiàn)是在一個老師家里時,我們頓時明白了,老師們是自己湊錢,請我們來上課的。經過簡短的交談,知道她們中最小的也有五十幾歲了,而王惠貞、許淑華老師如今已經不當老師了,在做生意。按理說她們都沒有必要再學習了,但強烈的責任感和對華文教育的熱愛,促使她們孜孜不倦地追求著知識。她們中的大部分人都至今未婚,她們是把自己的畢生精力都獻給了華文教育事業(yè)!在她們身上,我們深深地感受到了什么是“生活可以隨遇而安,生命一定要有所堅持”。
三天的教學都安排得很緊湊,通常是下午上四個小時課,晚上再上兩個小時。參加聽課的老師那種如饑似渴的精神令我們感動,所以我也想著盡我所有,盡量多教給她們一些知識。因為時間緊湊,我們沒有時間跟她們做個別的交談,只在最后一天她們給我們安排的送行午宴中有過一些交流。在談話中,我們得知,她們如今之所以那么想學習中國的文化知識,是因為她們年輕的時候沒遇上好政策,耽誤了大好的學習時光。那時候,泰國政府還不允許學習中文,如今,好不容易遇上了好政策,她們不能錯過這個機會。盡管她們都已年過半百,但她們不服老。他們要把年輕時荒廢了的學業(yè)補回來。近年來,她們相約參加了云南大學中文系的本科培訓。雖然這些專業(yè)課對她們來說確實很難,但她們毫不畏懼,因為她們有著對祖籍國執(zhí)著的愛和對中文學習的滿腔熱情。
看著這些老師,我們感動得說不出話來。我們幾個老師商量,我們可以不要任何報酬,只要他們學有所獲,就是我們最大的滿足?墒,這些老師卻異常熱情,除了午宴豐盛得不能再豐盛之外,傍晚我們走時,她們一個個還都跑來送行,給我們買了盒飯、水果,甚至連路上要喝的水都給我們買好了。尤其是吳淑英老師,她前不久曾經動過手術,身體還沒有完全復原,午飯時就有些不舒服了,本來她完全沒有必要去車站送我們?伤诨丶页粤藘善幰院螅彩菑暮苓h的家中趕到火車站,在火車即將開動的那一剎那,匆匆登上火車跟我們道別。當我們握著她的手,跟她說再見的時候,我們感動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正是這份感動,讓我們久久不能平靜。正是由于有了像她們這樣的人,泰國的華教才充滿希望。也許我們在中文學識方面略高于她們,但她們對中文學習的熱情以及她們對華文教育的那份執(zhí)著,卻是我們學習的楷模。在這方面,她們才是我們的良師。這次赴曼谷任教的記憶是如此的深刻,是我們這一輩子都難以忘懷的記憶;正是她們,讓我們更加懂得了華文教育的真正意義。我們一定會把這份珍貴的記憶帶回去,帶到我們以后的工作中。
火車開動了,我在心中一一默念著她們的名字——王惠貞、陳冰、吳淑英、許淑華、劉玉嬌、陳惠蘭、林鸞貞、劉巧音……
我們真心地祝福她們,并祝愿泰國的華文教育事業(yè)蒸蒸日上!(四川外派教師)袁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