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出國手續(xù)辦了足足9個月后,終于拿到了簽證。2000年6月20號,我從北京機場出發(fā)去加拿大多倫多留學。
我們一行5個學生,連拉行李帶拉人,用了十幾輛車;大人親戚連帶中介,一共幾十號人,從京石高速上跑到北京也可謂是浩浩蕩蕩的大車隊了。伯伯不讓父親開車,讓父母親做在后面,他開著車,很穩(wěn)。
進了北京,去機場前在三環(huán)邊上吃了最后一頓正宗的中國飯。大人們給準備的很豐盛,點了不少好菜。大家也有說有笑的,只是大人們相互暢談時,時不時的楞一楞?靜一下,似乎舍不得什么似的;我們5個人也坐在大人們中間,聽著吃著也偶爾插兩句話。我這兩天一直沒胃口,可能是臨行前折騰的。今天也沒吃多少,一碗面條勉強添飽肚子了事。
下午一點多就趕到了機場,各自和家人照相,聆聽著親人最后的囑咐,依依不舍之情益于言表。感覺中介跟來純粹是為了拍點照片拿我們做幌子,倆眼精光冒火星,不停的拍來拍去,像是一輩子沒進過城的農民似的;而其他人的眼圈不是黑就是紅。
父親母親和我站在侯機廳,看著里面一個個忙著辦手續(xù)的。我想捉住這最后的機會和父母親道別,但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來送行的伯伯也沒多少話了,可能是因為該說的都說了吧。我轉回頭看著父親母親,正好母親也看我,像是要說什么……
“嗨,沒事。眨巴眼就回來了!”我安慰著母親,感覺說這話挺費勁。
“記著到了趕緊給家里打個電話報平安!可把護照證件裝好了!”這話她說了無數遍了。
我拍了拍手提的行李,“知道,放心吧!”一邊說著趕緊把視線挪到同行的幾個小老鄉(xiāng)身上,鼻子實在是酸……
同行的有是兩男兩女,只有一個女孩比我大。因為泡了一年大學,我在這里就顯的格外老道了。幾位家長都囑咐我們要相互照顧,多幫助著點。緊趁著最后的機會和父母親拍了張合影,這張合影一直陪伴了我在加拿大的4年留學生活。
一位在機場里有關系的大人搞來了幾個證件,可以把人送到里面,他遞了一張給我母親。看看時間差不多了,我們5個人和三個大人推著行李去托運拿登機牌。
幾家都忙忙活活的把行李車推著進了通道,我的母親也都跟著進來了。除了有個小老鄉(xiāng)的行李因為太大托運罰款很高,不得不花了高價在機場里面買了兩個小的重新打包外,我們都很順利。弄好了行李,三個大人和我們正準備跟著電梯去登機口,讓一空姐(航空公司的工作大姐)給攔住了?战阕屇赣H他們出去,這里不允許非乘機者進入。
“沒事,回去吧!反正也丟不了我們!蔽铱纯战阃詻Q,也不想鬧麻煩。
“那也行,你們路上小心,到了趕緊打電話回來報個平安!”幾位大人抓住最后的機會叮囑著……
母親慢慢的往后退,我往遠出看了看父親,想把他頭上的幾根銀絲數的清楚些……可又怎么看的清?
我又看了看母親,咽了口唾沫,狠眨了下眼,緊咬兩排牙,深呼一口氣,伸胳膊招了招手,扭身拐彎上了電梯。
我看不見父母親了,他們也看不見我了……(張平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