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微生物學家、中科院院士趙國屏的“改革開放30年”
30歲那年,是他的人生轉折點。改革開放的大潮,將正在農(nóng)村插隊、當著大隊書記的趙國屏,帶入了正規(guī)的生命科學研究的大海。從此,他的人生軌跡,與中國生命科學的發(fā)展軌跡緊緊交織在了一起。
從考取復旦大學生物系、通過CUSBEA計劃赴美求學,到出任中科院上海生命科學研究院首任副院長,再到就任國家人類基因組南方研究中心執(zhí)行主任和生物芯片上海國家工程研究中心主任,今年正好“花甲”的趙國屏最為欣慰的是,自己一生都在做自己喜歡做的事,并且做成了。
“設計人生”,對80后年輕人熱衷的這個詞匯,趙國屏說:“我們這代人,從來沒想到過設計自己的人生。我們只是結合自身的能力和興趣,不斷地去適應國家需求,為社會發(fā)展服務,為人民服務!
三十而立:“做農(nóng)民做不到的事情” 高考被復旦生物系錄取
1969年,20歲的趙國屏離開上海的家,去安徽蒙城插隊,帶著一種輕松感。
他的父親趙祖康,是中國公路泰斗,國民黨政權最后一位上海市代理市長(1949年后歷任上海市建設委員會副主任、規(guī)劃建筑管理局局長、上海市副市長、市人大常委會副主任等職)。去蒙城農(nóng)村,他不僅擺脫了周遭歧視的目光,還可以滿足搞生物研究的愿望。
“中學時看到《科學畫報》上有篇介紹DNA雙螺旋的文章,感覺生命太神奇了。從此,我就下決心要考北大,學生物,但是,‘文化大革命’打破了我上大學的夢!壁w國屏那時的想法很單純,經(jīng)歷過‘三年自然災害’的他,感到糧食太重要了,“我小時候自己做過嫁接育種,我也崇拜電影《艷陽天》里帶領農(nóng)民生產(chǎn)自救的肖長春,那時我真是想去改造農(nóng)村”。
6年后,這個在農(nóng)村經(jīng)歷了各種磨難鍛煉的知青,從城里的“乖孩子”成長為大隊書記。他在為困難戶解決吃飽飯的同時,依然憧憬:“我的大隊,生產(chǎn)水平要與美國相當!
他領導的大隊專門有個農(nóng)科隊,有幾十畝試驗田,從育種一直做到推廣。建小油坊、辦小工廠,建學校、推行計劃生育。他要把一個淮北的窮村,建成“變江南”的實驗室。而他的未婚妻俞自由,更由知青當上了蒙城縣委副書記,名動一時。
1978年,恢復高考的消息傳遍了中國。趙國屏的心熱了,但他依然放不下改造農(nóng)村的“實驗”。這時,一位生產(chǎn)隊長對他說:“雖然你現(xiàn)在做得很好,我們也需要你;但是,你應該多學本領,做農(nóng)民做不到的事情。”
于是,趙國屏參加了高考,志愿是復旦大學生物系。他被錄取了,分配到微生物專業(yè)。當時班里同學年齡最大的32歲,最小的15歲,他30歲,排在第三。
讀書期間,他寫了一封針對農(nóng)村問題的信,得到時任安徽省委第一書記的萬里的賞識,并得到中央領導批示。此后,他以學生身份成了復旦大學校黨委委員。雖然擔任過從班到系、校的各級學生干部,趙國屏的4年大學生活,始終在刻苦學習、培養(yǎng)研究素質中度過。
當趙國屏畢業(yè)的時候,他擔任班長的微生物專業(yè)班被評為上海市三好班級,學校希望他留校,當一個兼做行政工作和教育科研工作的“雙肩挑”干部。
又一個選擇放在了他的面前。趙國屏想,要做研究,就要集中力量,踏踏實實,從頭做起;他決定要堅定地走一條漫長的“科班之路”,于是考上了中科院上海植生所的碩士研究生。
上世紀80年代初,鄧小平提出擴大派遣留學生。美國康奈爾大學的分子生物學教授吳瑞向中國教育部建議:世界生命科學領域發(fā)展很快,中國要盡快培養(yǎng)這一領域的年輕科技人才。為此,他向美國近百所一流大學介紹中國的改革開放,說服它們接收中國留學生,促成了“中美生物化學聯(lián)合招生項目”(CUSBEA),從1981年開始實施。趙國屏以他優(yōu)異的成績和英語水準,獲得植生所的推薦,順利通過了CUSBEA的筆試和面試,遠赴美國普度大學,開始了留學之路。
“我上大學之后,讀遍了所有專業(yè)課的英語教材,為的是以后做研究有用,但就是沒有學過TOFEL,因為從沒想‘考出國’。但是,CUSBEA給了我真正的機遇。”趙國屏至今感念這一次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