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虎隊華裔老兵傳奇(四)甄崇運:從紙生仔到通訊兵
中國僑網(wǎng)8月31日電 據(jù)美國《僑報》報道，70年前曾赴華參加抗戰(zhàn)的美國華裔士兵甄崇運，原是個持假身份入境美國的“紙生仔”。二戰(zhàn)爆發(fā)后，他的命運隨之改變，從一個家境貧寒的高中生，成長為一名“飛虎隊”隊員。由于戰(zhàn)績卓著，他還榮獲過戰(zhàn)斗勛章。前不久，甄崇運在家中接受采訪時說：“我并不是什么英雄，不過是按照受訓要求做了我應做的事情?！?table border=0 cellspacing=0 cellpadding=0 align=left style="padding-right:10px;">
年事已高 飛虎隊老兵在凋零
2010年9月，飛虎隊第987特別通訊連的華裔老兵在西雅圖聚會，到場者僅12人。15年前，該連的二戰(zhàn)老兵歡聚時，曾有120人參加；5年前，這一連隊的老兵，全美還剩不到30人，許多人都無法獨立行走了。
今年93歲的“飛虎隊”隊員甄崇運是當時尚能出席連隊年度聚會的12位華裔老兵之一。
“飛虎隊”的飛行員多為“洋人”。1942年11月，隸屬于“飛虎隊”的第14航空后勤隊成立，這支大多由華裔士兵組成的后勤部隊，當時被派遣到昆明、西安、重慶等城市及周邊地區(qū)，抗擊進入中國西南部的日軍，支援飛虎隊的戰(zhàn)斗。
甄崇運當年所在連隊，是第14航空后勤隊中兩支高純度華裔連隊之一，從軍官到士兵是清一色的華人。另一支全華裔連隊是當時的407航空后勤中隊。
甄崇運與太太雷金緒現(xiàn)住在南加州蒙特利公園市的一幢老人公寓中。窄小的居住空間讓人想起“蝸居”一詞。夫婦生活簡單，為了身體健康，他們奉行少油少肉多果多菜的飲食原則，且飲食中不加鹽或糖。提起當年赴華抗日，甄崇運有講不完的故事。他的口述讓人感到70年前的往事，似乎并不遙遠。
應征入伍 紙生仔成特種通訊兵
出生在廣東臺山四九鎮(zhèn)的甄崇運，1932年從伯公的兒子手中買了一張“紙身份”，成為了當時以假身份來美的十幾萬“紙生仔”中的一員。那年，甄崇運的實際年齡是10歲。
雖然這張“紙身份”是購自親戚之手，可價錢并不便宜。當時“紙身份”的“市價”要根據(jù)使用者的實際年齡計算，即每一歲年齡的成本為300美元。甄崇運的父母湊足了2400美元才把他送出了臺山老家。“上世紀30年代，2400美元可是一大筆錢”，甄崇運說。實際上，甄崇運為了辦“紙身份”少報了兩歲年齡，這樣可以給父母省下600美元。甄崇運今年的實際年齡是93歲。
當年甄崇運從香港出發(fā)，先到了溫哥華及安大略，后來從波士頓入境。此后甄崇運一直住在親戚家，與8個孩子生活在一起。親戚家只能供給孩子們簡單的一日三餐，穿衣及其它生活開銷則需他們自己掙錢解決。身材矮小的甄崇運只能和兄弟姐妹們一樣，在街上給人擦皮鞋，或靠賣報紙掙些零用錢。年齡稍長后，甄崇運又開始在餐館的廚房中打工了。
1942年，甄崇運應征入伍，成為飛虎隊的一名特種通訊兵，被派到密蘇里軍事基地受訓18個月。甄崇運說：“當時協(xié)助中國抗戰(zhàn)是我心目中最重要的事情，因此我當了兵?！?/p>
在密蘇里克勞德軍營接受了無線電臺收發(fā)信息，及截獲、解密日軍信息的專業(yè)訓練后，甄崇運與戰(zhàn)友們還接受了一些輕重武器的訓練。然后便隨部隊向中緬印戰(zhàn)區(qū)進發(fā)。他們先乘火車抵達加州威名頓附近安扎軍營，然后乘船抵達澳大利亞的弗雷曼特爾港，再至印度的加爾各答港。
在60天橫跨太平洋的航行中，因為沒有艦隊護航。“我們的船，每10分鐘即變換一次航線，以避免被日軍的潛水艇攔截?！闭绯邕\回憶說，“好在當年美軍的運輸船航速為每小時13海里，而日軍潛艇航速只有每小時11海里，我們順利抵達了目的地?！?/p>
實際上，“飛虎隊付出的代價很大，同時從加州出發(fā)的3艘飛虎隊運兵船，有兩艘遭遇了日軍艦艇的攔截，沉沒了”。
抵達昆明后，甄崇運與戰(zhàn)友們立即穿上繡著“血符”的軍裝，參加戰(zhàn)斗?！皬耐獗砜?，華裔士兵與日軍士兵難以分辨，因此‘飛虎隊’的士兵都要佩戴‘血符’，以便在戰(zhàn)場受傷后獲得中國軍民的搶救?！闭绯邕\說，飛虎隊受到了中國軍民的熱情款待。
飛虎隊第987特別通訊連電臺所在地，是當時的“超級機密”，即使是部隊的首長也須有G-II級通行證才可接近。甄崇運說，為了保證電臺的安全，每部電臺都安裝了自行毀滅裝置，只要發(fā)現(xiàn)日軍進入電臺方圓15英里的范圍，甄崇運和戰(zhàn)友們就可以啟動電臺的自爆裝置。
在昆明期間，甄崇運因出色的情報戰(zhàn)績榮獲二戰(zhàn)銅星英勇成就勛章。在當年的飛虎隊全體士兵中，僅有4人獲此殊榮。64年后，甄崇運將自己二戰(zhàn)中榮獲的10枚獎章和4枚徽章等捐獻給了廣東省華僑博物館。
甄崇運部隊的總部設在昆明，而他與戰(zhàn)友們分成六七支小分隊，隱蔽在昆明附近的偏遠地區(qū)工作。在戰(zhàn)場上，所有發(fā)送或接收的信息均要經過加密或解密，甄崇運當時是一個信息中心的主管，所有的信息均要經過他和其戰(zhàn)友的手，他們手上的信息均是秘密或絕密的。
甄崇運當時有軍中G-II級通行證以及聯(lián)邦調查局的通行證，因此他可以處理這些絕密資料?！澳菚r我只有18歲，沒有什么歷史背景，容易獲得信任?！?甄崇運說，他與戰(zhàn)友們處理的信息多是中國軍隊或中國空軍與美國軍隊或美國空軍間的信息，“當時不管是哪一級首長要發(fā)信息都要去找我們”。
雖然這些往事已經過去了70年，但甄崇運仍然遵守著軍隊的紀律：不與任何人討論當年所發(fā)情報的細節(jié)。
重返故土 在家鄉(xiāng)廣東被當成英雄看待
1945年12月，從戰(zhàn)場回到美國的甄崇運光榮退役。當年甄崇運所在連隊的116名華裔官兵無一傷亡，全部回到了美國。戰(zhàn)后，第987特別通訊連中許多官兵都利用了聯(lián)邦軍人安置法案(GI Bill，1944)進入高校讀書。甄崇運也進了高校，但并未畢業(yè)。后來在鐵路局工作過幾年，然后被福特汽車公司錄用。
此后多年，甄崇運在福特汽車廠做技工，并成為了一名模具專家。在工友中，這位老兵時常能感受到人們對退伍軍人的愛戴與敬重。
談起人們對老兵的態(tài)度，甄崇運說，近年來最開心的事莫過于2007年11月，“飛虎隊”11名粵籍華裔老兵，攜37名家眷返四邑尋根訪祖。他回憶說，當時中國政府免費邀請他們回鄉(xiāng)，把他們當成英雄：“所到之處都住五星級飯店，乘坐的大巴還為這些老兵配備了隨行醫(yī)師?！?/p>
除此之外，15年前搬到加州居住的甄崇運，卻很少再能感受二戰(zhàn)老兵的榮耀。他說，也許是人口太多的緣故，他感到人們對退伍軍人的敬意及熱忱在消退：在公共汽車上，專為老人設置的座位常被青少年占去，連他這位高齡的老兵也無法享用。甄崇運感嘆說：“我們當年做出過許多犧牲，現(xiàn)在的年輕一代可以享受許多東西，我只希望他們不要忘記我們，僅此而已?！?邱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