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回憶中的美國小城普拉茲堡 感恩懷念埋心底

將近20年之前的那個盛夏之夜,我和6歲的兒子在晚點28個小時后終于飛抵紐約肯尼迪機場時,見到我妻子正與一位清秀可人、懷抱著嬰兒的白人少婦等著我們,她就是自告奮勇從紐約州最北端的上州小城普拉茲堡驅(qū)車數(shù)百英里來接我們的溫迪(Wendy)小姐。當(dāng)我們因為晚點滯留在上海虹橋機場賓館一天一夜時,溫迪帶著不足半歲的女兒和我妻子一起,在紐約度過了難熬的一晝夜。
夜半時分,溫迪駕車載著我們駛上高速公路,彼時在機場流露出的倦態(tài)全然消失。清晨,汽車駛近一片綠茵遍地、鳥語花香、粉墻碧瓦房舍鱗次綿延的街區(qū),這就是小城普拉茲堡。轉(zhuǎn)了幾個街角,停在一棟維多利亞式的三層小樓的車道上。溫迪說:到家了。這棟漂亮的小樓居然就是我初到新大陸的落腳之地,簡直有點夢境般不可思議。
當(dāng)晚,溫迪一家三代在她父母家用一頓溫馨晚餐為我接風(fēng)洗塵時,我們發(fā)現(xiàn)溫迪居然倦意全無。溫迪告訴我們,早上她回家后,又開車到郊外的香普蘭湖游泳,游完泳覺得渾身舒坦。后來得知,溫迪生下女兒的當(dāng)天,就自己抱著新生兒從醫(yī)院坐車回家,之后的飲食起居都與平常無異。聯(lián)想到中國媽媽“坐月子”的講究,溫迪帶給我的,是實實在在的“文化沖擊”。
讀過美國一些社會、文化資料,我得知在美國,單親母親群體大得驚人。但是,總是顯得樂觀而健康的溫迪,讓我實在難以將她和資料中那些落魄的單親母親聯(lián)系在一起。溫迪其時還不足30歲,卻已經(jīng)有了兩個兒子、一個女兒。10歲的大兒子羅伯特是她與第一任丈夫所生,我曾在暫居的小樓見到過那位英俊、帥氣的警察,他是特意過來為兒子找一雙球鞋的。6歲的小兒子凱文和女兒的父親,則是她的第二任丈夫,當(dāng)時她和他剛剛離婚不久。
普拉茲堡居民的休閑方式豐富多彩,包括熱衷于賭賽馬。溫迪講起“馬經(jīng)”來興致勃勃、頭頭是道,她還曾慫恿我妻子一起去買賽馬的彩券。不過我清楚,像溫迪這樣的小城居民,賭馬只是一種怡情養(yǎng)性的游戲,并非以贏錢為目標(biāo)。

溫迪把她的小樓借給我們住,分文不收。見我有點不好意思,她就用商量的口吻對我說,請我每隔兩個星期替她修剪一下前后院草坪上的草。
萬圣節(jié)、感恩節(jié)、圣誕節(jié)……秋去冬至,小城幾乎整月整月地籠罩在過節(jié)的氣氛中,溫迪也成了幫助我認(rèn)識、理解這些節(jié)慶文化的啟蒙者。尤其是,每一個節(jié)日,溫迪似乎并不刻意,就讓初來乍到的我們沒有“外來者”的格格不入和不安。
事實上,溫迪一家堪稱移民的典范。她的父母和上一代都是從牙買加移民美國的白人,但她具有美國人尤其是小城鎮(zhèn)美國人的傳統(tǒng)優(yōu)點:熱愛生活,熱愛運動,樂觀、好客,喜歡接納新事物,也懂得隨遇而安。我從來沒有聽溫迪抱怨過婚姻的不幸,她總是那么開朗活潑,那么善解人意。我們住在她那棟小樓里半年之久,她從未打擾過我們。反而,為了我們生活方便,她特意給廚房換上了新式電爐。托付我替她割草后,她也總是悄悄地給割草機引擎油箱灌滿汽油,我甚至曾納悶,這臺割草機的汽油怎么用不完。
當(dāng)我們一家決定到外州尋找新的機遇時,溫迪提前一天趕來為我們送行。不想讓告別顯得太傷感,她只是跟我們輕輕地握手擁抱,并說出淡淡的祝福:“祝你們好運!”
一晃將近20年時光消逝,我仍把對溫迪的感恩和懷念深深埋在心底,也把她那洋溢著青春健美氣息的身影久久定格在腦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