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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治毒”到“治窮” 脫貧路上的涼山布拖經(jīng)驗

2020年08月03日 15:49   來源:新京報   參與互動參與互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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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治毒”到“治窮” 脫貧路上的涼山布拖經(jīng)驗

  多部門合作,先幫吸毒者脫毒,再為他們培訓工作技能、推薦外出務工機會,努力實現(xiàn)脫貧目標

  涼山州布拖縣人社局開設的焊接技能培訓班,村民在學習焊接技術。

  受訪者供圖

  戒毒康復人員可以在綠色家園內工作并獲得相應的收入。圖為戒毒康復人員在涼山州布拖縣綠色家園的桃林內除草。 受訪者供圖

  為了解決特殊人員的外出就業(yè)問題,涼山州布拖縣人社局在各鄉(xiāng)鎮(zhèn)開設了技能培訓班,時間一周左右,有意愿的人都能參加。圖為培訓現(xiàn)場,學員們正在聽老師講課。 受訪者供圖

  7月17日,林勇站在新房門口,他家的房子是2019年新修的。 新京報記者 李桂 攝

7月17日,林勇家的新房內已經(jīng)用上了電視、柜子等家具。 新京報記者 李桂 攝

  27歲時,蔣聰?shù)谝淮慰吹搅舜蠛!?/p>

  靠近岸邊的地方,海水混著泥沙,黃黃的,遠處卻是藍色。站在船的甲板上,太陽很曬,海風吹得睜不開眼。蔣聰發(fā)現(xiàn),原來海風真的有一股淡淡的咸味。

  蔣聰1.7米左右的個子,瘦瘦的,五官輪廓分明。因為長期日曬,他的皮膚呈古銅色,笑起來襯得牙齒更白了。

  蔣聰在浙江省舟山市的一個船廠工作,離海邊幾十公里,負責焊接船上的各種零部件。他的家鄉(xiāng)在四川省涼山彝族自治州布拖縣,距舟山2600公里。那里沒有大海和沙灘,只有連綿的山脈、偶爾可見的草地,草地上晃晃悠悠的,是村民養(yǎng)的雞、牛、羊。

  在家鄉(xiāng),蔣聰吸食過海洛因,也經(jīng)歷過強制戒毒,后來在社區(qū)戒毒(康復)工作站的幫助下找到工作,前往舟山。

  布拖是國家扶貧開發(fā)工作重點縣,也是涼山州僅剩的兩個“全國毒品問題重點關注地區(qū)”之一。在涼山州委禁毒辦主任、州公安局副局長劉行勇看來,毒品加劇了涼山地區(qū)的貧困,是涼山人民群眾脫貧道路上的嚴重阻礙之一。

  為幫助戒毒康復人員脫貧,涼山州不僅要讓他們在生理、心理上脫毒,還要為他們培訓工作技能、推薦外出務工機會。這是一項涉及公安、人社、社區(qū)戒毒(康復)工作站等多部門的綜合性工作,各方一起努力,才能最終實現(xiàn)脫貧目標。

  “經(jīng)過近三年的努力,涼山州所有建檔立卡貧困戶吸毒人員已全部清零,基本達到脫貧標準。”劉行勇說。

  從大涼山到東海邊

  在彝語中,布拖的意思是“有刺猬和松樹的地方”。它位于大涼山腹地,群山環(huán)繞,交通閉塞。蔣聰在家鄉(xiāng)沒怎么見過刺猬,卻看到過不少松樹。

  2017年7月第一次從布拖到舟山,蔣聰用了三天。先是近4小時大巴,穿過森林、村莊、陡峭的懸崖,從布拖到達西昌;再坐10小時火車,經(jīng)過一個又一個隧道,來到高樓林立、車水馬龍的成都;最后是2000多公里的高速公路,視野越來越開闊,天氣越來越炎熱,最終抵達東海邊的舟山。

  離家時,蔣聰只背了一個背包,帶了兩三套換洗衣服,還有一件厚外套。布拖早晚溫差大,夏天也需要外衣。但舟山是濱海城市,常年濕熱,那件厚外套很少有機會穿。

  船廠在舟山城區(qū)邊緣,一眼望去,是一片兩層高的活動板房。工作的第一個月,他就掙了5000元,相當于過去全家一年的收入。

  在舟山,蔣聰過著朝九晚六的生活。他住在離船廠兩三百米遠的宿舍,步行就能上下班。在巨大的電焊車間,他會穿著統(tǒng)一的藍色工服、戴著電焊頭盔和防護面罩,焊接船上的各種零部件,有時是輕便的欄桿、踏板,有時是沉重的、一個人都拖不動的大鋼板。

  如果不開口,他和廠里的上萬名工人沒什么區(qū)別。但他一說話你就會發(fā)現(xiàn),他的普通話不太標準,有時甚至需要用手比劃著與人交流——普通話是他外出務工前在家鄉(xiāng)現(xiàn)學的,從禮貌用語“你好”“謝謝”“對不起”學起。

  蔣聰?shù)牧硪粋€與眾不同之處,是他每月要到船廠所在地的派出所主動報到并進行尿檢。按照涼山州社區(qū)戒毒康復相關規(guī)定,他每個月要在涼山州吸毒人員服務管控系統(tǒng)“索瑪花”上簽到,并上傳尿檢結果。

  52歲的林勇同樣來自布拖,也是一名戒毒康復人員。2018年8月,在社區(qū)戒毒(康復)工作站的幫助下,他從布拖來到2000多公里外的山東濰坊,在建筑工地蓋房子,每月也要到派出所尿檢、在“索瑪花”上簽到。

  在布拖,蓋房子多用重約35斤的實心水泥磚。到了濰坊,蓋房子的紅磚只有約5斤重。林勇單手就能拎起這些紅磚,用抹泥刀在磚底糊上水泥,整齊地壘到墻上。

  與過去相比,這份工作更輕松,收入更高。以前在家鄉(xiāng),他不是每天都能找到活,一個月只掙一兩千。到了濰坊,工作時間固定,每月收入四五千元。

  毒品帶來的貧困

  在林勇、蔣聰?shù)募亦l(xiāng)布拖,如果不外出打工,大部分家庭靠傳統(tǒng)農(nóng)業(yè)為生——地里種上土豆、玉米、蕎麥,圈里養(yǎng)些豬、牛、羊、雞。

  林勇家有12畝地,收入依然不高。最窮時家里想買一袋鹽,都要背著土豆到鎮(zhèn)上賣了換錢?!耙宦榇炼挂话俣嘟?,去鎮(zhèn)上一次差不多能賣兩袋,總共百十來塊?!?/p>

  2015年,在家務農(nóng)的林勇聽說有一種“藥”,吃了可以振奮精神,他花錢托“朋友”買。在林勇看來,“藥”的作用原理與香煙類似,使用方法應該也差不多,于是便把它卷到煙絲里一起抽。

  林勇不知道,自己吸食的是海洛因。

  從那時起,林勇時常會想方設法買“藥”,做完一天的農(nóng)活,就抽上幾口。

  在他的印象里,彼時的布拖,染上毒癮的人總能想盡辦法買到“藥”。布拖縣禁毒緝毒大隊大隊長余紹文說,2010年前后是布拖毒情最嚴峻的時刻,“最多時,一天可以抓到近20個吸毒人員”。

  針對涼山地區(qū)的毒品形勢,四川省民族研究所副研究員馬林英在《涼山毒品問題現(xiàn)狀、趨勢及對策研究》一文中寫到,在布拖等地,由于青壯年外流吸毒、販毒,以及因吸毒致殘或勞動力喪失等原因,一些農(nóng)田閑置荒蕪,在田間地頭干活的多為老弱婦幼,個別村過年時甚至連個能殺豬的青壯年都找不到。

  馬林英表示,有些擺脫貧困的家庭會因家中有人吸毒再次返貧;此外,一些吸毒人員為了以販養(yǎng)吸會拖更多人下水,新生吸毒人員會使更多家庭陷入貧困。

  對林勇來說,依賴毒品的日子里,收入雖然不高,但每月都要花很多錢“買藥”。

  1988年出生的張立從12歲起吸毒,起初是村里的“大朋友”免費給的。四五次后他上癮了,向他提供毒品的人開始跟他要錢。

  彼時的張立和父母在家務農(nóng),全家一年收入大約三四千元。吸毒成癮后,他為了籌錢買毒品到磚廠打工。每月工資經(jīng)常不夠開銷,偶爾才能省下兩三百元寄回家中。

  一邊戒毒一邊脫貧

  2015年的一天,蔣聰和朋友吸毒后在鎮(zhèn)上逛街,后被執(zhí)勤民警帶去做尿檢。余紹文說,民警會觀察行人的走路姿勢、身體狀態(tài)、看到警察的反應等,以此判斷他們是否吸毒。

  尿檢呈陽性后,蔣聰被帶到布拖縣強制隔離戒毒所,后轉到四川省資陽市強制隔離戒毒所。在那里,他每天6點半起床,上午做工——為塑膠鞋粘鞋底。中午或下午,他會與其他戒毒康復者一起打籃球、跑步,做各種康復運動。

  操場一圈約400米,蔣聰一般會跑上四五圈。操場邊種著各色花草,他幾乎都不認識,但跑步時看著這些花,他的心情好了不少。

  強戒所里的另一項日程是心理輔導課。課堂上,他第一次知道了自己吸食的白色小顆粒是毒品。工作人員還會和蔣聰談話,組織戒毒康復者學習毒品知識、觀看文藝作品。涼山州公安局禁毒局副局長周脈軍說,除了生理脫毒,心理脫毒也很重要,“我們要幫助他們心理上也能徹底戒毒。”

  據(jù)劉行勇介紹,在涼山州,像蔣聰這樣的戒毒康復人員要強制隔離戒毒兩年;之后三年,還要接受綠色家園戒治康復社區(qū)(下稱“綠色家園”)或戶籍、居住所在社區(qū)的戒毒康復就業(yè)幫扶。為了幫助他們徹底戒斷毒癮,再往后的“X年”都要對他們進行循環(huán)式戒毒康復延伸管理服務?!斑@是涼山在禁毒戒毒工作中探索出的‘2+3+X’戒治康復模式?!?/p>

  涼山州是從2018年起全面實施“2+3+X”戒治康復模式的,但早在2006年,州里就開始籌備建設綠色家園,如今全州已有16個。

  2020年5月,布拖的綠色家園投入使用,它位于縣城南側約15公里的地方,主要建筑是3棟5層居民樓,住著今年強戒期滿的30多名戒毒康復人員以及其他建檔立卡貧困戶吸毒人員。此前,布拖大部分戒毒康復人員在涼山州、昭覺縣的綠色家園康復就業(yè)。

  自從布拖綠色家園開園,張立就住了進來。7月16日,他穿著藍色工服、黑色布鞋在桃樹林里除草。桃樹種植是“綠色家園”的自營產(chǎn)業(yè),桃子熟了后,參與生產(chǎn)的人可以拿到經(jīng)營收入的分紅。

  布拖縣委禁毒辦主任、縣公安局政委王濤說,除了種植桃樹,“綠色家園”還與一家藍莓基地、一家科技公司達成合作。戒毒康復人員可以為藍莓基地提供勞務輸出服務、為科技公司加工金屬線圈,按勞動天數(shù)計酬或計件拿錢?!艾F(xiàn)在綠色家園開園不久,旁邊還在建一些配套設施。項目承包給了建筑公司,但公司反過來聘請戒毒康復人員參與施工,他們也可以獲得相應收入。”

  王濤算過一筆賬,各種工作加起來,每名戒毒康復人員每月至少能收入1500元。除去每個月必需的生活費400元,每人每月至少能存下一千多元。

  依據(jù)國務院扶貧開發(fā)領導小組辦公室主任劉永富闡述的脫貧標準,到2020年,貧困戶脫貧要做到年收入4000元左右,“不愁吃、不愁穿,基本醫(yī)療、義務教育、住房安全有保障”。按照這個標準,綠色家園的戒毒康復人員都能脫貧。

  28歲的王格也在綠色家園康復就業(yè),他住在6人一間的集體宿舍里,干凈整潔。他的愿望是在這里學習種植和修房子的技術,將來自己回家后可以種植經(jīng)濟作物,或去工地打小工,“一天就能掙到上百塊”。

  學焊接學做飯

  與王格不同,蔣聰沒有選擇綠色家園。2017年2月兩年強戒期滿后,他回到了距布拖縣城約3公里的家中。

  在這間約30平方米的土坯房里,生活著他的父母妻兒。除了床和柜子,家里僅有幾個板凳,幾乎沒有電器。

  看到村里有人蓋了新房,蔣聰也想找個掙錢的生計,攢錢蓋房。但他只上過小學,又不會什么技術,很難找到心儀的工作。

  他還記得強制戒毒前,自己曾和幾個村民到新疆收棉花。棉花長在一望無邊的沙漠里,土地干得發(fā)硬。蔣聰戴著手套,把一朵朵棉花摘到隨身攜帶的筐子里,每斤能掙9毛錢。在烈日下暴曬一天,只有四五十塊。

  同樣屬于戒毒康復人員的孫軍也面臨著生計難題。在江西找工作時,幾家工廠他連門都沒進去;好不容易進了門,對方聽說他有吸毒史,事情又黃了。

  為了解決特殊人員的外出就業(yè)問題,布拖縣人社局在各鄉(xiāng)鎮(zhèn)開設了技能培訓班,時間一周左右,有意愿的人都能參加,但優(yōu)先照顧特殊人群和貧困戶。

  考慮到學習難易程度和就業(yè)前景,培訓班以焊工和廚師培訓為主。布拖縣特木里鎮(zhèn)禁毒專職副書記孔林波說,焊工屬于技術工,收入比較可觀;廚師不僅讓戒毒康復人員多掌握一項技能,也能改變他們原有的飲食習慣,屬于移風易俗工作的一部分。

  2017年夏天,村干部找到正在地里干活的蔣聰,說他可以免費參加焊工、廚師培訓,學好后還可以推薦外出務工。蔣聰想都沒想就報了名,培訓當天早早就到了,比上課時間提前近一小時。

  他至今記得焊工課上的情形,村委會空曠的壩子里搭起好幾個帳篷,里面是電焊用的黑色機器。老師一邊用普通話講解注意事項,一邊演示,村干部站在旁邊做彝語翻譯。

  廚師培訓方面,從不下廚的蔣聰要從切菜學起。在當?shù)貍鹘y(tǒng)飲食習慣中,食物一般切塊,被稱為“坨坨”。但培訓時,土豆、辣椒、肉等食材要切片、切絲。

  老師教的菜比較簡單,多是易操作的川菜,青椒土豆絲、回鍋肉、水煮魚等。蔣聰最喜歡前兩者,學會后,基本承包了家里的做飯任務,有時還會教妻子做菜。

  孔林波說,培訓結束后,老師會組織簡單的考試:焊工學員要能焊桌腿或焊出某個指定形狀,比如三角形;廚師學員則要完成老師指定的菜式。學員一旦通過考試,就能得到政府聘請的培訓公司發(fā)出的考試資格證明。

  “像做飯,學員結業(yè)后離大飯店廚師肯定還有距離,但在小飯館當個廚子或開個夫妻店還是可以的?!笨琢植ㄕf。

  從學徒到老師

  據(jù)布拖縣公安局工作人員介紹,布拖是勞務輸出大縣,各鄉(xiāng)鎮(zhèn)都與外地企業(yè)有合作關系,如果企業(yè)有用工需求,鎮(zhèn)政府就會推薦人員外出務工。舟山的船廠需要焊工,蔣聰正好符合要求,技能培訓結束后不久,便被鎮(zhèn)政府推薦過去。

  2017年夏天,蔣聰剛剛來到舟山,第一個月的工資就達到了5000元;兩三個月后,工資漲到了六七千。那年11月彝歷新年時,他回到布拖,除了買給孩子的衣服、玩具,還帶回了上萬元存款。

  2018年8月,從強戒所回家的5個月后,林勇也離開布拖到山東濰坊打工。

  他隨身帶著兩封信:一封是其戶籍地社區(qū)戒毒(康復)工作站出具的《請求協(xié)助尿檢函》,要交給務工地轄區(qū)派出所,請他們協(xié)助定期尿檢;還有《布拖縣致各地公安戰(zhàn)友的一封信》(下稱《一封信》),由布拖縣委禁毒辦和社區(qū)戒毒(康復)工作站共同出具,不僅介紹了布拖的經(jīng)濟、環(huán)境、毒情等情況,還留下了務工人員所在鄉(xiāng)鎮(zhèn)禁毒副書記的手機號、微信號。

  《一封信》里寫到,布拖地處高寒海拔山區(qū),經(jīng)濟條件落后,戒毒康復人員一人出外務工,就可能帶動全家脫貧摘帽。信里特別強調,這些外出務工人員“均系主動與毒品決裂之人,請給予信任和幫助”。

  為及時有效監(jiān)管,包括蔣聰、林勇在內的外出務工戒毒康復人員,都要在手機上安裝“索瑪花”App。在涼山,索瑪花生長在苦寒地區(qū),有堅韌不拔之意。“索瑪花”系統(tǒng)里有每個人的吸毒時長、強戒時間、吸食毒品種類等基本信息。根據(jù)社區(qū)戒毒期限不同,每一個月、兩個月或半年,他們要在“索瑪花”上傳尿檢報告的照片和簽到小視頻。

  “如果戒毒康復人員一年內有三次及以上沒有按時簽到,他在‘索瑪花’的風險等級就會上調。”劉行勇說,公安局會對高風險人員進行“飛行”檢測,如果有必要,會采取更高級別的管控措施。

  如今,蔣聰已經(jīng)進入社區(qū)戒毒康復的第三年,半年才會接受一次尿檢。除了每年8月的火把節(jié)、11月的彝歷新年外,大部分時間都在船廠打工。家里的親戚、附近的村民聽說他在外面掙了錢,工作也輕松,希望跟著他一起出去。2017年的彝歷新年后,十多個小伙子隨著他走出大涼山,來到幾千里外的造船廠。

  在焊工車間,蔣聰成了新的老師,旁邊總有向他學習的人。他像之前自己的老師一樣,每做一個動作都會停下講解操作規(guī)范。沒過多久,十多個人都成了熟練的焊接工。

  2018年,蔣聰家開始修建安全住房。他從打工存款中掏出3萬元,承擔了自費部分?,F(xiàn)在,他家住上了兩層別墅,5個房間,沙發(fā)、電視齊全。

  劉行勇說,現(xiàn)在的涼山州,鄉(xiāng)鎮(zhèn)工作站可以幫助戒毒康復人員外出務工,綠色家園可以對失能、重病戒毒康復人員低保救助。有了這兩者兜底,涼山州建檔立卡貧困戶吸毒人員今年全部“清零”,基本達到脫貧標準。

  2020年,蔣聰?shù)拇笈畠?歲了,在村里的幼教點免費上學。孩子還學會了普通話,會管蔣聰和妻子叫“爸爸”“媽媽”。蔣聰覺得這很重要,因為只有學好了普通話、“有文化”,才有機會走出大山。

  “等我再攢幾年錢,孩子再大一點,就帶他們到我工作的地方看看?!笔Y聰說,那里有爸爸焊出來的大船,有大涼山里看不到的大海。

  (文中蔣聰、林勇、張立、王格、孫軍為化名)

  新京報記者 李桂 四川涼山報道

【責任編輯:王嘉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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